雨水正在来的路上（外三首）
□吴相兰
我们被车流挟持
太阳被天空挟持
挂在左前方一米高的天上
一路被树枝遮挡，被房屋遮挡
被小山坡遮挡……
满天暗灰色的云，含着无数倒悬的
雨滴，随时会坠落
这是甲辰雨水的前夕，天气还不明朗
我陪他前往医院
要在生活众多的暗疾中，确诊
其中的一种
山间公路
对于我们来说，它是未知的
随时都像是无路可走
路旁偶尔闪过一两户农家
很多时候，是野草、灌木丛、山石
是不可取代的静
仿佛我们已被人类遗弃
这让我们小心翼翼，忍住眼泪和雀跃
拐弯，再拐弯
每一次倾斜，都像是一场冒险
出走的时间被一再延长
风追着，反复提醒
事物的结局，弯道或悬崖
在山外，在不得不回去的花花世界
残雪
雪节节败退
由城里退到了凤凰山
又向山顶退去
雪在城里，曾经占据了
屋顶、街道、路灯和车窗内
我们全部的视线
覆满雪的路是温柔的
覆满雪的世界也是温柔的
现在，它只缩在山下的草尖或树叶上
零零星星
像一段故事的结尾
像许多的故事，没有捱过冬天
春天的样子
武陵春早
油菜花率先撞破春色
像是听见了号令
桃红柳绿、李白杏粉这些去年的旧词
纷纷站上枝头
我不能计算，我与这春色的距离
就像燕子飞到你身边
要飞几千几百里
就像桃花、杏花、李花是落在你的头上
还是沾在你的衣襟上，才是春天
该有的样子
流水经过小桥，你独自看花
你恨不得一次次把那些碎片捧起
我从未对人说起过，当你从长亭起身
我想把你看过的风景，又看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