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誉为“川西重镇”的灌县(今都江堰市),是盆地过渡到高原的入山口。奔腾南下的千里岷江,从这里万派分流,她是历史上长期形成的“松茂古道”的最南端,是藏、羌、回、汉各民族进行茶马互市及各类物资交流的集聚地,天然的水陆码头和风水宝地。市井繁荣,商号林立,金融畅通,文化昌茂,仕农工商,南来北往,人流如织,美名远播,誉满全川,有“小成都”之称。
灌县有摆不完的龙门阵,远古时代,人们的饮食只求果腹谋生,但随着生产的发展、生活条件的改善和文化的日兴,人们对于饮食就不仅仅只求充饥,更要求色香味美。灌县美食之多,如横街子刘子春的红锅炒菜馆、南桥的“曾繁通”“帽儿头”“豆花饭“、祁玉祥的“麻辣牛肉”、李清海朋来餐馆的“火爆蹄筋”,还有“周油茶”“魏血旺”“赵卖面”“万抄手”“范油糕”“苟葱卷”“郭荞面”,余大爷的“肥肠面”,金矮子的牛肉烧萝卜,李洪顺的“莲米稀饭”,谢炳阳的“龙眼包子”等上百种。
我记忆中最深的还是大观街的“邹凉粉”,主要是价廉物美,调料巴适,麻辣鲜香。他们家的凉粉除了一般的家常黄凉粉外,还有一种众人都爱吃的绿凉粉,这种凉粉是用优质大米泡一天后,加上野地生长的马齿苋(一种碧绿而细嫩的田边地角长的野菜),和着泡的白米一起在石磨上慢慢地磨出细浆来,然后在铁锅里不断翻搅熬制而成。马齿苋加进凉粉中,不仅颜色绿莹剔透,还有野菜的清香。如果想吃热凉粉,老板就会将凉粉打在煮沸的锅里,煮透后捞进碗里,淋上甜面酱和青花椒叶、家常豆瓣、牛肉细末炒制而成的料汁,再撒上葱花、味精,香、麻、辣、烫、鲜,食之唇齿留香,香汁渗出,味道硬是不摆了。
如果要吃凉的,那就将凉粉打成细条状,放上自家调制的小米椒、细花椒面、葱、细细的大头菜,然后舀上一勺香气扑鼻的热油海椒,倒上点香醋,那个味道也是巴适得很。古城的美食,让我们这代已过中年的人在舌尖上有一种深深的记忆,也让南来北往享受过这道美食的人们留连忘返。
看够了古城的美景,吃遍了古城的美食,就到玉垒山城隍庙下的坝坝头,看川戏、看转糖人儿、西洋镜、打弹子、扯响簧、跳房子、抓子儿……
漫步街头,忽然发现这座古老的城市渐渐离我们远去,那些熟悉的东西慢慢地不复存在,这不免让人生出一些感叹。也许,这就是历史的必然,但历史毕竟不能抹去我们的回忆。回忆是甜蜜的,无论过去的岁月是何等艰辛,毕竟我们的家乡是川西平原上有着两千多年悠久历史的古城,厚重的文化历史积淀孕育了一座历史文化名城的同时,也给我们市井街坊老院留下了许多渐去渐远的古城风韵和充满世间情愫的若干故事,让许多灌县古城的人们在岁月的流逝中时时眷恋着童年的快乐。
如今,邹凉粉早已不知所踪,唯有三官桥的方凉粉还在,还在继续讲述着“凉粉”的故事。(文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