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央视播放的纪录片《又见三星堆》,让三星堆文化又火了一把。青年学者林赶秋新著《三星堆:神话诞生之地》(成都时代出版社2023年3月版)适时出版,既有考证,又有猜想,从而揭开了三星堆与古蜀国的些许谜团,更印证了古蜀文明的奇幻之旅是基于文物来讲述古蜀文明的往事。就这一点而言,与传统的考古学叙事有很大的不同,其所呈现出的内容是驳杂而又有趣的,正所谓“沉睡三千年,一醒惊天下”。
研读三星堆、金沙所出土的文物,从中洞察古蜀文明的奥秘,这在今天同样是历史自信与文化自信的表现,同时也见证了古蜀文明的流变。
从三星堆到金沙的探寻之旅
自2021年三星堆考古发现新文物以来,这些文物的出土刷新了我们对古蜀文明的认知:金面具、丝绸制品、玉器、海贝等等。围绕着这些文物,诞生了各种猜想、寻踪等解读方式,但不管是哪一种,都在扬雄、常璩的历史叙事中找到依据。虽然在古蜀文明时间上推断未必精确,却在文明解读上相对一致。
古蜀文明从宝墩文化到三星堆,再到金沙文化,一脉相承。从民间传说、神话中也可看出古蜀先民虽然地处西南边地,却并非独立的存在,而是与周边地区互通有无。尤其是生产生活方面,在创新创造过程中发挥到了极致,从这些已出土的文物中,我们可欣赏到古蜀文明之光。
数十年来,考古学对三星堆的持续探寻,对古蜀文明的认知不断被刷新:虽然至今还没有看到文字的出现,但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而这个过程是艰辛而有趣的,文物会说话——通过它们的视角去看古蜀文明,也就会洞察古蜀人的生存哲学与智慧是高度统一的,那些久远的故事在今天得以复活,就在于文物的作证。这恰如学者、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研究员黄剑华所说:“作为中国古代南方文化系统长江上游的一个重要文明中心,与黄河流域的中原文明有许多明显的不同,同时又有着比较密切的关系,相互之间有着源远流长的文化交流和影响。”
古蜀文明,也是神话连接现实的地方。林赶秋从这里发现古蜀先民的生活痕迹,洞察历史的隐秘,让读者看到了神话诞生之地的幽光。
古蜀文明之光
古蜀的历史十分悠久。事实上,古蜀文明出现在成都平原并不是偶然的,因这里正处于北纬30度,有着优越的自然地理环境,且属于长江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
当我们打开古蜀国的册页会发现,历代的蜀王自有传承体系,他们好像是应运而生。“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这是唐代大诗人李白《蜀道难》里的一句诗,意思是早期的蜀王蚕丛和鱼凫在成都平原建立了蜀国,开国的年代很久远了,已无法说得清楚。
古蜀国的历史谱系清晰。第一代蜀王名为蚕丛,也许这个名字的来源与教人养蚕有着密切关系。在蚕丛王之后,古蜀国的国君是柏灌王和鱼凫王,他们也是卓越的君王。随后,古蜀大地上颇具传奇色彩的杜宇王出现了。此后,鳖灵建立了第五代蜀国,这就是开明王朝。鳖灵采取开凿玉山泄洪的方法,解决了水患。此时的古蜀国国力渐强,国土疆域进一步得以扩张,古蜀国在春秋战国时期成为西南地区最发达的区域。
在林赶秋看来,古蜀文明是有着历史记载的,故他从不同的古书中发现,结合着现代出土的文物,考辨古蜀历史,时有新见。该书以李冰为蜀守将古蜀历史划分两编,其上篇为蚕丛之国,是作者对蚕丛时期的历史记叙的考证,既有三星堆的考叙,也有古蜀国的发现,同时兼具学术与通俗相融合的趣味。这些都让我们看到古蜀文明之光是怎样在历史中闪现的。在考证过程中,作者运用原始资料弄清楚历史的原始之貌。故在古蜀国研究领域,作者有“古蜀国研究的福尔摩斯”之称。
“天府之国”的再发现
历史研究在今天变得越来越细微,通过不同的文物、现场、历史叙述,可得出更为直观的历史现场。林赶秋在此书的下编中聚焦“天府之国”,讲述秦汉史实。林赶秋对“都江堰”的解读,疏通了李冰以及都江堰的基本文献,提出了不少新颖的观点,如李冰所制石犀为哪一种犀牛,作者考证出为通天犀。这是因此犀可分水辟水,放入岷江中可除水患。又如历史记载,秦始皇因李冰治水立祠纪念,但司马迁入蜀时并没有看到,作者推断出李冰祠当在司马迁入蜀之后。这种考证,让读者对“都江堰”的来龙去脉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两汉时期的成都是怎样的都市?林赶秋对此也有深入洞察,通过不同时期的历史文献记载,还原历史的本来面目。比如汉画像砖中的“天府之国”,就很具有代表性,既有生活场景的描述,也有社会历史的记载,呈现出汉代成都的风貌。在《司马迁能看到怎样的蜀地风物》一文中,我们可以看到,司马迁不仅提到蜀布,他还是第一个游历、考察、记录、宣传都江堰水利工程的名人。当时,都江堰人在堰旁还先后建立了“太史公祠”和“西瞻堂”,这些建筑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却是在文献中见证了一段往事。
历史的细节,就在于这些不经意留下来的文献发出了“微声”,林赶秋将此一一发散开来,构成了独特的历史记忆。
从三星堆到天府之国的转变,看上去更像是一趟奇幻之旅,那些瑰丽的文物、久远的记忆所呈现出的魅力,“所揭示的百科全书式的文化内涵和穿越时空的艺术魅力,在我们欣赏和研究的领域里,将永远闪耀着辉煌而灿烂的光芒。(黄剑华)”(朱晓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