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开学季,在各大商场被摆放至C位的,自然是琳琅满目的文具用品。身边,一个身穿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对一个印有皮卡丘图案的书包爱不释手。一个中学生模样的男孩则拿起一个时尚酷炫的韩版双肩包,眸子里流露出一抹惊喜,轻喊道:“就它了!”那一幕如电光火石,擦亮了我对流年往事里,所有关于书包的记忆。
记得儿时刚上学前班,母亲和大姐就用各色花布拼接,用蓝色的帆布做内衬,给我做了一个漂亮而牢实的五色花瓣书包,我喜爱到晚上睡觉都抱在怀里,生怕它长翅膀飞了。可上学才几天,不知哪个捣蛋鬼竟然在我书包上“鬼画符”,把它涂抹得惨不忍睹。我的心也像那些涂得凌乱不堪的花瓣,被撕得粉碎。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报告老师,可这种事谁会主动承认呢?
多年后,已人到中年的“捣蛋鬼”在微信中告诉我,那时,他对父亲是警察、家境还算优渥、总是穿得花枝招展的我,很是“羡慕嫉妒恨”。他自幼丧母,又不招后妈待见,别说书包了,经常上学都饿得头发晕,如果不是父亲坚持,他可能早就辍学去放羊喂猪了。出于嫉妒,他在一次上体育课时悄悄溜进教室,把所有童年的窘迫和因贫寒所遭受的后妈的虐待与凌辱,一股脑撒在了我心爱的书包上……为这事,他的良心备受谴责,时隔近四十年,当他对我说抱歉时,我的心被一层厚重与悲凉包裹,我痛恨自己当年不该歇斯底里闹腾着去报告老师。
我从少年时代起就生活在干警家属院。记得从小学到中学,我一直背着父亲发的黄色军用挎包,那是那个年代最“牛气”的书包,不知换来同学多少艳羡的目光。记得一个初秋的清晨,我穿着一身军绿色的衣服,那可是那个年代最潮的流行色,在晨曦微露中顺着铁轨走,去离家五里路的县城中学上学。摸到鼓鼓囊囊的书包,打开一看,几块香喷喷的桃酥和两个蜜橘,瞬间一股暖流涌遍全身,那一定是清晨我在洗漱时父亲装进我书包的。那记忆中的黄书包,不仅装着我的教科书,也经常装着滋养我精神的各类文学书籍和零食。那时哥哥一直戏谑说,我的书包像个“百宝箱”,要啥有啥。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当儿子背起容量大又酷帅的书包,每次看到他分门别类把不同的书和考卷,放入不同的夹层中,水杯和抹布又装入侧面的小包中,一切都各就各位,一点儿不乱套,只能感慨他们这代人,真是幸福的一代,连书包都用得这么讲究和人性化。记得一次放学突遇台风,雨伞被吹得变形反转,回到家,他淋得像个落汤鸡,匆忙中先检查书包,发现书本完好无损,他才长舒一口气:“还真是能防雨,这下我放心了!”
书包,或许当年它只是一个收纳书本和文具的工具,可在流年徙转中,它却珍藏了我们一代代人的成长和对校园生活的无限眷恋。它像一个“时光珍藏包”,里面有父母对我们的殷殷期望,也有老师对我们犹如蜡烛般无私的教诲,还有同窗间朝夕相处的快乐与友情。
那些关于书包的记忆,虽已远去,却总有一丝温暖和芬芳永远氤氲于心间。(李仙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