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春天时节,到都江堰参加文学活动,刚刚见到儿童文学作家“马儿童”马及时,他就从背包里拿出一册新书来。我看名字,却是《野花的季节》。我赶紧把书打开,请他在扉页签名。我怕一会儿活动开始就忘记了签名这事。这几年,马老师出版的作品,他总是不忘赠我签名本,虽然平时交流不多,却可以通过阅读抵达彼此的世界。这种交流看似浅淡,却是文化人的一种深情厚谊,“秀才人情”,然而,再也没有比这更有意义的事情了。
看着这个书名,就让人不由得想起原野里怒放的野花来。所谓野花,并不是它们没有名字,而是一种通俗说法,一种比喻,其所象征的是成长,是向未来。
拿到这部儿童诗集之后,我并没有着急去阅读,而是期望通过某种相似的思绪,才能更好地抵达——阅读的心境契合,或许更容易让人读懂这浪漫的诗行。
二
马老在儿童文学领域耕耘一辈子,作品数量多,且各有趣味。不管是写童年往事,还是写校园生活,都能看出一个作家的思索与初心。
儿童诗,易写难工。这不仅需看作者选材的视角,也和诗歌语言相关,但最为根本的还是保持一颗童心发现世界。即便如此,儿童作家涉及诗歌的越来越少,更多的是以小说的方式进行创作。
从《野花的季节》里的内容来看,写作时间跨度长,涉及的内容丰富多样,显示了马老师敏锐的观察视角,即便是同样一件小事,也会因视角不同,呈现出叙事的差异。这种写作方式,读来让人有着新奇的体验。
坦率地说,这是我第一次系统地阅读马老师的儿童诗,时常会被他俏皮而幽默的语言所激动。归根结底,是马老师用“马式视角”征服了我:那些清新的语言总是打开想象的翅膀。
三
不妨先说童心小集,一组和童心相关的作品,数量不多却各有特色。这就看得出作者的童心所在。童心,也不妨理解为赤子之心。尤其是在今天这个资讯发达的时代,诱惑很多,如何保持定力、初心,拒绝诱惑,却是一门大学问。在这方面,马老师显得大智若愚,轻轻几笔,就把那些难题荡开了去。他不是回避,而是将其化解于生活深处,然后以轻松的笔调书写出来,却有着些许的忧伤。
再看“乡村如歌”这组写乡村题材的诗。猛一看,作者笔下的那些场景,对有乡村生活经验的人来说,似曾相识。但仔细阅读,却又发现异样:作者写乡村,不是为了叙说乡愁,而是写乡村生活里的酸甜苦辣。那些小切口的叙事,让人倍加感动。
而“童年背影”一组,则是关于童年的书写。这一组也不妨视为作者童年的剪影。正是由童年出发,马老师不断尝试通过多种路径抵达那遥远的地方——就像他给我的题句:“我常常梦想:我的童年是石羊老家屋后的那条日夜呐喊的小河……”
四
我没去过都江堰的石羊镇,也没有看过马老师的老屋,更不要说那条小河了。但我通过他的文字,已经多次感受到了这方水土的魅力:虽然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小地方,却足够迷人。
生活在川西平原上的孩子,读到马老师笔下的林盘、溪流、山川树木,亲切而又温馨。这是马老师在作品里呈现出的文学魅力。这样的日常场景,在川西平原上,真的是随处可见。但马老师不只是在回顾,而是有着更多的思索。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当我们身处都市,为着些许小事焦虑时,读一读马老师的乡村风景,似乎很快就释然。乡村里少这样的焦虑,好像每一个物件都安放在自己应有的位置上,无需焦虑,无需担忧。这是自然的系统在发挥作用了。
我读《野花的季节》时,读得有点慢。因为我知道像读小说那样一下子翻完了,可能就咀嚼不出诗意来。我尽力保持和诗里的气息共振,这样或许能对诗歌有更好的理解——这也许距离马老师的本意有些远,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五
清新的语言,带有忧伤的笔调,马老师以这样的方式展现出对儿童世界的观察。在阅读过程中,我时不时停下来,站在窗台,看楼下的人来人往,他们不知道我在打望,也不会知道有诗句出现。这种隐秘的阅读,是喜悦的。
时不时读两页诗,或者想起什么,一首诗从头再读,体验的感受是不一样的。
当我终于合上这部诗集,已经是炎热的季节了。这种季节的转换,让阅读节奏变得悠长。有一天晚上,我在公园的池塘边漫步,听着远一声近一声的蛙鸣,似乎就在衬托着野花,不知几时竟然开放了……(朱晓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