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适宜聚会,尤其是适宜文学的聚会。所以,一到春天,川西平原上的诗会、笔会,一场接着一场,让人眼花缭乱,却又呈现出百花齐放的态势。三月的文学活动更是如此。于是,一场名为“《蜀州文学》:川西小说专号”的研讨会在崇州举行。二十余位小说家、评论家齐聚一起,研讨川西小说的过去、现在与未来。
活动中,我见到了小说家黎民泰,熟悉的朋友称他为泰哥。他早在1986年就开始文学创作,耕耘数十年,取得的成就是一个又一个。这次见面是继去年十月在彭州参加文学改稿会之后的再次相聚。当时,我们分在一组,参与省作协的一个乡村振兴的写作活动。他讲述写乡村振兴小说《百花深处》的缘由,情真意切,让人感动。跟泰哥相比,我就弱多了,只是发现“乡创”这个题材有意思,还没有作家涉足写这块的内容罢了。
崇州的重逢,自然相见亲切,彼此询问写作的进度。泰哥的小说早已完成,即将出版。我却杂事缠身,至今距离写完还有段时间。聊过之后,活动就正式开始了。与会小说家依次发言,或谈小说创作,或论写作困惑,或言如何表达深刻,评论家向荣时不时插话,现场很活跃。
轮到泰哥发言时,他先谈了写作《妖绿》的往事,然后就谈到了自己的现状:去年退休之后,家人都在外地,也还是有书房可阅读可写作,但一直没有过去,“享受天伦之乐,也是人之常情,但我还是觉得自己有事情要做。要做什么呢?像退休人员那样游山玩水,或者打麻将度日,一天天衰老下去,一生就这样给自己交代了。这样的日子有意思吗?对一个写作者来说,太没有意思了。”
泰哥就这个话题继续侃侃而谈,谈了自己的困境之后,还是有些许疑惑。写作者就应该是在自己的园地里持续耕耘,且不管写出的作品是否发表、出版、获奖,只是为了表达我在写作。这看似有点傻气,却显示了一位写作者的痴情。所以,泰哥日常生活就是阅读、写作,“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我对人生虽然不是悲观主义,但我还是觉得应该做点有意义的事情。最后我发现,写作成了我救命的稻草。因为写作给了我活下去的理由。”泰哥很认真地说。
这几句话赢得了大家的掌声。大家随即说起有一些作家、诗人写作了许多年,一旦退休之后,就不再进行文学创作,好像已经完成了人生任务,于是一天天混下去,再也没有新作出现,渐渐就被文坛“遗忘”了。像泰哥这样以“救命的稻草”的做法,实在是太少见了。
我们时常说,一个人一辈子做好一件事,非常不容易。尤其是在写作这一块,如何才是最好,很难有一个客观的定义。就个人而言,不断地写出自己满意的作品,超越自我,哪怕是退休之后,依然保持对文学的“初心”,这种精神在今天是弥足珍贵的,也值得年轻的写作者借鉴。
这就像向荣最后总结的那样:今天文学依然神圣,还会继续神圣下去,这是因为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一种表达方式可以完全替代文学。
(朱晓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