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札记（外二首）
□陈墨
喜鹊开始搭窝
梧桐将落叶撒在路上
像在掩盖什么
天色向晚，我走在回家的路上
一只衔枝的喜鹊被我惊飞
嘴里的树枝落在一丛矮树上
夕阳，如树丛燃起的火焰
它一定是只雄喜鹊，我记起父亲的话
“雄喜鹊负责衔枝，雌喜鹊负责搭窝
三周左右窝就搭好了。"
父亲指着树上的鸟窝说
那时，我正兴高采烈地帮喜鹊捡树枝
“它们是聪明的鸟，不需要帮忙。
唯一希望小喜鹊平安。”
父亲拉着我的手……
天色渐暗，夕阳燃尽余灰
远处。树丛、村庄、道路
一点点冷下去
只有我的记忆
还在从时间里不停地走出来
昨日般鲜亮
我迈动脚步。心，又一次被烫伤……
空
一道光。搭在我肩上
我起身，伸出右手
光，丝绸般从我手上滑过
手上，掌纹清晰可见
如道道沟渠、尚未被岁月填平
光，滴到椅子上。滴到我的脚上
我明白。即使握紧拳头，也无法触及到
光的不可触及
光来自天上，如一种神谕
我试图靠近它，像靠近一道虚掩的门
抬头时
一只鸽子滑翔着，从房檐掠过
穿过光的边缘
目之所及，找不到一丝鸽子留下的痕迹
除了远处无垠的天空
书香
一本好书，融化刀、剑、弓、弩
整饬混乱与荒芜
光阴无岸
以曼陀罗、变叶木、白升麻为界
时间被分割成一张张写着“善恶”的笺
每一个字
都收容一种蠢蠢欲动的杀戮和诡计
它把时间翻成今天和昨天
分蘖明天的芽孢与新枝
绿荫中看书的人
心与书在阳光里开花
一曰:君子兰
另曰:万年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