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有这样一副嵌名联,把都江堰的六个地名巧妙地嵌入其中,上联是“蒲村老人赶石羊”,下联是“玉带童子骑金马”。即便不明就里,当成普通对联欣赏,也是非常自然而工整的。我们先按下蒲村、老人、玉带、童子四个地方不表,只来简单讲讲石羊和金马。
石羊即石羊镇,又称石羊场。宋时名竹瓦镇,元初改成三阳镇,清代始更名为石羊。如此改名的缘由,据说与一次偶然的发现有关。乾隆年间,在扩建街巷时,从地下挖出了一只石质绵羊,卧式,长三尺,高二尺,头部已不完整,且缺失右耳,身躯也剥蚀得很严重。光绪《增修灌县志》卷二《舆地志·古迹》所谓“石羊:一在县南四十里石羊场市中”,即此。当时,乡人新雕了一头羊与之相配,然后置于万寿宫大门前沟边。民国初年,又移至火神庙门两侧。“建国后埋于石羊沟内,今解放街口下。”这是1983年油印本《灌县石羊镇镇志》的记载,当可信从。成都人郑光福回忆说:1980年普查文物时,他见过此羊,“线条是那么流畅、古朴、娴熟,具有汉代风格,不是墓前遗物,便是庙前遗物。”不知确否,姑且存疑待考吧。
《灌县石羊镇镇志》还著录了一个“石羊偷吃麦苗”的传说。很久以前,在三阳镇东侧丁家湾的田里,多处发现麦苗被牲畜啃食,但又不知这是谁家在夜间放养的,田主胡某是又气又骂。一天晚上,他手提齐眉棍,躲在暗处,准备捕捉那偷吃的牲畜。午夜时分,隐约看见一物从场内跑到田中,津津有味地吃起麦苗来。胡某一个箭步,跨上前去,发现原来是一头羊。羊吓了一跳,准备逃走。胡某举棍向羊头打去,只听见咔嚓一声,好像打落了什么东西。胡某觉得手背酸麻,那头羊则负伤回窜。当胡某追至街前,羊突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回到田间,胡某从地上捡到了一块石片,形如羊耳。从此以后,麦苗再也没被偷吃。镇志把这个故事记在石羊发掘之前,我倒认为,这是发掘之后才根据缺耳石羊的样子编造出来的。
金马即今之天马镇。原来叫天马乡,再早称金马乡,在清咸丰前较长一段时期内则以“金村”命名。金马这个地名,取自一个更为古老的传闻。
西汉时,传言益州有金马、碧鸡之神,扬雄《蜀都赋》是记录此奇物最早的文献。据说,金马、碧鸡之神可醮祭而后获得,汉宣帝信以为真,就想占鸡马而为己有,便命王褒前往祭祀迎取。王褒,字子渊,因写《甘泉》《洞箫》诸赋,被宣帝赏识,当了谏大夫,掌顾问应对、参预谋议等事宜。《汉书》称“王褒、严遵、扬雄之徒文章冠天下”,今人称王子渊、司马相如、扬雄为“蜀中汉赋三大家”,可见其文才之杰出。但是他的运气似乎并不太好,刚走到半道上,就病逝了。从此,金马、碧鸡成了永远的神,其真假存亡再也无从考索。不过,这个传说倒是越传越远、越传越玄,以致益州各地皆建起了金马碧鸡之祠、金马碧鸡之坊,有的甚至还塑立石马以象征金马。
金马乡也有一座金马碧鸡祠,称作“古碧鸡祠”。徐昱《灌县乡土志?地理》曰:“古碧鸡祠,在县东三十里,即古人祀金马碧鸡处,东乡名金村,以此。”1983年油印本《灌县天马乡志》交代得更详细:“相传明清之际,乡人塑二石马于祠内,及后又竖石碑于庙庭,以此传留至今,乡人誉为神马,至于神马夜出之说,约于明代即以金马改乡名。建国后,二马运往山上农中校内,后为乡人捣毁,石碑亦流落人家不知去向。”所谓神马夜出,大约跟石羊夜出差不多,也是先有石马之实物,再兴起的传说。(□林赶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