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以后,闲来无事,买菜煮饭,既可以打发时间又锻炼了身体,真是一件再好不过的快乐事。
夏季正是蔬菜水果大量上市的时候,市场上大车小担绿油油的豇豆和墨绿色的茄子,真的逗人爱。
家常的泡豇豆、干煸豇豆、姜汁豇豆、米汤煮豇豆和煎茄子、旱蒸茄子、魚香茄饼等等,都是佐酒下饭的上好菜肴,也是我最擅长的拿手之作。
看见这一车车、一担担绿油油的豇豆和墨绿色的茄子,我的思绪慢慢回到了从前。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在我当知青的生产队的地里,一排排一米多高的豆豆攒攒(用三根细竹竿捆住上面,使它成三角形叉开立在地上搭建成架子)上爬满了豇豆藤藤,藤藤上开满了白里透红的小花花,藤藤中吊着一根根碧绿鲜嫩的豇豆。豆豆攒攒下是结着茄子的茄子苗,在豆豆和茄子苗的边上养(方言,栽培的意思)着葱秧子,从田坎上看过去,整整齐齐的,既好看又壮观。
几十年前的事很多都记不清楚了,唯有豇豆茄子成熟时那淡淡月光下的情景,令我至今不能忘怀。
我们下乡的生产队是一个有种蔬菜任务的半粮半蔬菜的生产队,除了种小麦、玉米、谷子之外,还要根据季节种大葱、韭菜、韭黄、黄瓜、蕃茄、四季豆、豇豆、茄子和海椒等蔬菜,是除了灌口镇菜蔬农场之外,上交给县上的蔬菜公司的主要蔬菜种植地之一。
我记得那是一个月光皎洁的傍晚,收工后我忙着回保管室煮饭。走进屋揭开米坛子准备舀米煮饭,碗伸下去结果米缸却是空的,这时的我很是失望,肚子里叽叽咕咕的,做了一天活路,又累又饿,口又干,看来今晚又没有饭吃了。
干脆趁看菜地的人还没有出来,赶紧到生产队的地里去摘(偷)点豇豆茄子煮起将就一顿。正准备出门。这时,门被推开了,只见霞狗儿(我们那里小女孩都称什么狗儿,就是用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加“狗儿”来称呼) 双手端着一个黑土巴碗,碗里装着玉麦蒸蒸饭,饭上有泡豇豆和一些的煎鸡蛋。脚还没跨进门她就说:“来,快些来端到,我们伯伯(父亲)说今天收工收得迟,你一个人烧锅夺灶的肯定还没有弄好,就喊我给你端碗饭过来。”我赶紧跑过去双手接过碗,然后抽双筷子急忙吃了起来,一碗饭三扒两下就吃得干干净净。
霞狗儿叫李霞,是我们大队支书的三女儿。她的两个哥哥都在外地当兵,所以她经常穿一身当时相当流行的绿军装,随时都背一个军用挎包。加上高挑的个子,白皙的肤色和显赫的家庭背景,人又长得水灵灵的,是当地小伙子追捧的对象。
我刚吃完饭,霞狗儿就把碗抢过去说:“走,我们去沟边上洗碗。”她拉着我朝菜地边的小沟走去。走过豇豆地时,她说就在这儿歇息嘛。我们钻进豇豆地,她从身上的军挎里拿出一块当时十分稀罕的塑料布铺在地下,然后拉着我坐了下来。
她温柔地问我:“下来习惯不?是不是还很想家?……”她问了我很多,我都老实地一一回答。
这天晚上,我们在一起谈人生、谈理想、谈未来。她的头靠在我的肩上,我们一起谈了很久很久,月亮慢慢钻进了云层,天也渐渐暗了下来。这时,她从军挎里拿出一套崭新的军装塞给我,说:“以后收工就到我家吃饭嘛。我们伯伯还留有酒,他可以陪你喝。”我当时感动得泪流满面,一个劲地答应:“好,好,好。”把她送回家,我是怎样回去的,到现在都不晓得。
回到保管室,我舀了点冷水胡乱地擦了把脸,便上床睡觉了。可是,躺在床上,翻来翻去就是睡不着,脑海中全是霞狗儿青春靓丽的影子,挥都挥不去,越想越无睡意,血气方刚的我傻傻地在心里自言自语:“我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第二天清晨六点,队长吹响哨子,出早工了。我扛着锄头在保管室晒坝中等霞狗儿过来…
时间过得真快,几十年弹指一挥间,自从我回城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随着党的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农村的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想霞狗儿早该是含饴弄孙,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