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陈风·东门之枌》里曾曰:“东门之枌,宛丘之栩。子仲之子,婆娑其下”,说的是年轻男女在郊野相会,姑娘在枌树下跳舞。“枌”就是榆树,也叫白榆。《唐风·山有枢》有“山有枢,隰有榆”的描述。
榆树在我国的种植历史悠久,殷商时期的甲骨文中,就有“榆”的象形文字出现。
榆树耐寒耐旱,不择土壤,生存能力十分强大,因此常常被种植于气候严酷、水土贫瘠的边塞之地,成为一道防守边疆的自然屏障。两千年前蒙恬驻守河套时“树榆为塞”,是不折不扣的“绿色长城”。后人也用“榆关”“榆塞”作为边疆的代名词。榆树也是皇宫的景观树,唐代的古都长安从明德门到承天门的天街,“宽广百步,约一百五十米。大街两旁,榆、槐成荫”。榆树还与清明寒食联系在一起,《周礼》有“春取榆柳之火”的记载,宋代周邦彦的“梨花榆火催寒食”,欧阳修的“桐华应候催佳节,榆火推恩忝侍臣”,陈昉的“人家尽换新榆火,唯有垂杨带旧烟”等,证明榆火已成为寒食清明的特有符号。
榆树木质坚硬,难解难伐,民间有“榆木脑袋”“榆木疙瘩”的比喻,寓意人笨、不开窍、思想顽固。
榆树音“余”,人们以榆木做房梁,意为“家有余(榆)粮(梁)”,寓意美好。古往今来,人们在房前屋后普遍种植榆树、桑树和柳树,“绕屋树桑榆”。桑树、榆树合称“桑榆”。《汉乐府·陇西行》中有“天上何所有,历历种白榆”的记载,古人也写下了许多诗句,赞美榆树。
晋代陶渊明隐居田园,堂前种桃李,房后榆柳成荫,“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勾勒出一幅令人神往的田园风光。柳宗元的“风高榆柳疏,霜重梨枣熟”,榆树是田园秋日的一道孤影;唐代杨颜的“田家心适时,春色遍桑榆”,榆树新春是大片绿意;唐代山水派诗人储光羲的“日暮闲园里,团团荫榆柳”,榆树是夕阳残晖下的团团浓荫;唐代王维的“鸡犬散墟落,桑榆荫远田”,榆树是农田墟落中的袅袅余韵。“初唐四杰”之一王勃郊外春游,看到的是“榆青缀古钱”,榆钱串串,春机盎然,其千古名篇《滕王阁序》中“东隅已逝,桑榆非晚”,表达了对时光的珍惜。南北朝文学家庾信的“榆关断音信,汉使绝经过”,唐代边塞诗人王昌龄的“大将军出战,白日暗榆关”,唐代高适的“摐金伐鼓下榆关,旌旆逶迤碣石间”,唐代诗人许浑的“芦洲寒独宿,榆塞夜孤飞”,榆树与战士们一起,屹立于广阔而严酷的边塞,守卫故土家园。
榆树的果实叫榆荚,每年农历二月,榆叶还未抽芽,枝头就已挂满一串串如铜钱般青色的果实,故榆荚也叫榆钱。榆荚没有百花那样姹紫嫣红,但生机勃勃,点缀盎然春意。唐代诗人杜牧赞榆荚“莫将榆荚共争翠,深感杏花相映红”,白居易也说“荠花榆荚深村里,亦道春风为我来”。宋代秦观的“舞困榆钱自落,秋千外,绿水桥平”,描写了初春时串串榆钱随风起舞的景色。到了暮春,榆荚掉落,唐代成都籍诗人雍陶的“寂寞春风花落尽,满庭榆荚似秋天”,感受到暮春之景如秋天一般悲戚落寞;宋代诗人陆游的“榆荚堆平阶,柳絮飞作阵。尘埃生破榼,霜雪满衰鬓”,榆荚飘飞零落,诗人感叹鬓发也随岁月流逝渐染霜雪;宋代爱国志士华岳的“买春无计托花神,费尽榆钱不计缗”,希望能用形似铜钱的榆荚买回春天。
榆树的皮、叶、果实皆可食用。灾荒之年,榆树是熬饥荒的口粮。榆荚可以做羹,蒸食作榆钱糕之外还可以酿酒,东汉崔寔《四民月令》中提到榆荚可以做酱。将榆皮刮去表面硬皮,取中间柔嫩皮,磨碎晒干后可捣磨为面,亦可煮粥,成语“屑榆为粥”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嫩叶用热水蒸后,调入油盐可当蔬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