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磨石头的地方
真有趣,我生活在紧紧依偎着贺兰山的这个城市的城区,最初的名字叫“大硙口”。大硙口,含义就是“打磨石头的地方”。
打磨石头?多么富有哲学意义的命名!
难怪,这座城市的角角落落,确实站立着不少像模像样的石头,它们都经过精心打磨,以艺术的身份亮相于城市的街巷。这些石头似乎比安顿它们的人更有生命力,年年岁岁,不惧风吹雨淋,不惧烈日暴晒。城市在长高,石头们也愈显威严。
城市旁的贺兰山,千百年来巍巍然耸立于天地之间,怎么看怎么硬气。生存在城市角落的各种石头,一点也不失范儿。
或许,是因为一直与这些身份不凡的石头为伴,也逐渐打磨掉了我在人世间仅剩下的那些惶恐不安。
暗夜
太阳还没有西沉的意思,性急的月亮就明晃晃地挂在天之一角。
早出晚归的人们,不用东张西望,带回的都是因循守旧的日子。
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
傍晚时分,是烟火气的道场。
我相信,烟火气越重的家室,道行越深。
我能感觉到,饭菜飘香的地方,最是诱人。
烟火气氤氲之处,厨灶温暖。客厅温暖。卧室温暖。
暗夜蹑手蹑脚钻进去的地方,温暖。
我相信
四月以后,大地深处的温暖忍不住了,它们通过柳梢,通过探出地表的草色,催促人们的脸色也温暖起来。
是的,明显感觉到,一过四月,本来就很活跃的生活节奏就会陡然更快,日子不等人。站在路口,就不能犹豫;来到田头,就得插进犁尖。这个时候不需要再做什么艰难的判断。这个时候最好的抉择就是把已经酝酿了一个冬天的想法交付给春风,趁势发芽、开花、生长。春暖花开时候,大地也在相信,再没有温度的思想也会松动开化。
我更一直相信,真正的春风,就是塞给所有前行人手中的路条。
河流要永久吟诵
大河到了宁夏平原,自南而北奔流,率性开疆拓土。
这种汪洋恣肆的姿态,无关那些百川东流条陈,更无畏于它已进入到干旱半干旱地界。大河所到之处,蔑视一切陈旧的“不适宜于人类居住”的天条。
看,面对大河的造访,这里的干旱半干旱,无一例外地打起了降旗。
正缘于此,在宁夏平原,稻谷飘香被唱进歌谣,鲤鱼满舱敢当主角。
大河涌流。苦寒的塞北,被摇曳成江南鱼米之乡的模样。
千百年来,在我们赖以生存的朔方,吟诵这条大河的韵脚,一直湿润饱满。
顺从这条河流的方向,我们的歌唱,永远不会迷失。
(王跃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