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我从外面回来,刚从大门踏进院子,朝稍远处一看,咦,那儿有一只鸟儿。我信步走过去,想与它嬉戏。走近一看,鸟儿已耷拉着脑袋,软绵绵地躺在那儿了。这只鸟儿,它死了。我看了一眼眼前的路,这离小区的大门口很近,来来往往的人很多。
不行,我得赶紧给它找个安葬之所。但我又是一个需要轮椅代步的残障人,如果在以前,我倒可以把它带到玉垒山上去找一块小小的净土,将它安葬。既然不行,就在院子里的花坛里找一块净土将它安葬吧。
我用手轻轻捡起它,然后把它置于掌心,轻轻托着,来到一座花坛边。我先轻轻把它放在花坛边,然后在花坛里找了一根比较粗的棍。我用手抓住棍,使劲刨土。我想就这样给这只小鸟儿挖一个坑,然后让它安睡在里面。
在挖小鸟的“坟墓”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人,想到人的坟墓。一走进一个墓园,你就会看见一座座坟墓,有的坟墓豪华大气,你一看就知道那家很阔。常听到这样说,人死如灯灭。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怎么会?那一座或豪华、或普通的坟墓,仿佛还在告诉这些活着的人,贫贱或富贵。
我继续挖,继续想。人,是有别的。无论在什么时候。鸟儿,虽然它们不会分贫富、贵贱,但我至少要让这个小小的坟墓,足够掩埋它的身体。我怕,我怕我对它埋得不够严实,被那些人儿挖出来——然后把它倒入垃圾桶。
如果,这只鸟儿今天没有被我发现,那它会怎样?镜头在我的脑海里回放,一双很利落的腿,从门口走过来,一步一换很有节奏。突然那人,一脚下去踩到了鸟儿,提起腿骂一句:“倒霉踩到了这玩意儿。”然后跺一跺脚,想把他认为的脏东西跺下来。
想到这个画面,我笑了笑。我继续挖那个坑,通过我的努力,鸟儿的坟墓总算挖好了。我又轻轻把放到一边的鸟儿捧起,再轻轻地把它放到坑里。在把它放到坑里的那一刹那,我很抱歉地对它说:“鸟儿,委屈你了,我就只能把你埋在这儿了。”
我一边用我那只稍微颤抖的手,把我刚才挖开的土一点一点去掩埋小鸟。我看见土一点一点埋葬小鸟的身体,有点伤感,也许不仅仅是伤感一个生命的逝去,更是因为,它是一只鸟,一只普通而渺小的鸟。
我在埋葬它的时候,我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一只鸟儿,它站在城市两栋房子之间的旧电线上荡“秋千”。我望了望那个几乎看不出来的鸟儿的坟墓,想到墓里的小鸟,它们原是这世界的精灵,因为它们,世界才灵动。(陈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