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阅读区很安静,落枚针或许都能听出来。
“请给我两个小时再赶回来,我查资料正上手,行不?”他的语音是那样的轻,或者柔……他坐在我对面,电脑屏挡住了脸的下半,但浓眉、大眼、高额,清楚再现。我猜测他把自己的说话分贝已降到最低度。他男人的喉包和粗嗓,实在不能与女人的细、柔相通,尤其是在图书馆这个十分安谧的地方。
读书是讲安静的。静与书是一种美好的合谋,一种契默的牵手。读书是目光的移动,心灵的感受,情感的起伏,是一种既安静又无法安静的精神状态。
读书是一种坐姿、直腰、平视、专注的外在,与无形的思维,带着字与句的跳跃,促成阅读者内心清溪的涓涓淌流。在诗韵章辞的律动中,时情状如山峰昂然,时思索是江泓狂荡。感如人生之初,有婴儿之笑;渴如浓茗浸喉,芬香溢肺;饥如美食拨舌,一筷满足;处如老爷躺椅,安然眯目……
小伙子感到语音不能一时向对方说清楚 ,便左手抬椅,无声,轻脚起步,迈出读书座位,出外讲话说事去了。我望着他人高马大的背影,却能这番心细、言谨、行慎,可见读书是一种修行、一种改造 、一种觉悟。既是对己的一种律守,又是一种知耻的方法。
我坐在他的对面,一下子想到这些话,即刻匆匆行笔,却又情思涌动。字行句间,落下的岂是文字、标点?不是!是一种学习,一种理解,一种敬佩!
小伙子回来了,走路还是那么轻,坐下还是那么慢,没有一丝儿声响,只有翻动书页的那“哗哗”之声……
美哉,读书!
(黄维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