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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草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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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想起了野草莓。

终日沉浮在都市的烟尘里,被生存的压力挤压着,往往不知身在何处今夕何夕,照理我不该想起这与现实生活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然而,这个星期天的上午,我却无端想起了野草莓。

她藏匿于遥远偏僻的角落,记忆深处一个寂静无人的山谷。长路迢迢,我只有穿越时光隧道,回到童年,才能看见她神秘的微笑。

那是一个放学后的下午,夕阳涂抹在群山之间和我们一张张稚气十足的脸上。这时我们都不回家,而是蛰身钻进寂静的山谷,去寻找想了整整一年的野草莓。野草莓并不能轻易找到,她不长在谷口、路边,而是躲藏在一丛丛草叶之中。随着我们的深入,山谷里渐渐黯淡下来,一股神秘、恐怖的气息四处弥漫。我们分散在山谷中唯一的小道上,一阵弯腰费力的搜索,终于听见有人惊喜大叫:“我找到了!”大家立即围拢在他身旁。那是一颗鲜红欲滴的草莓,被草叶精心包裹着,还沾着露水哩。于是,大家都获得了希望,重又分散开来……先是一颗,接着又发现了一颗,再走几步,又有更多的在一丛丛草叶之间等着我们。这中间不独是小粒的,偶尔也有一颗硕大的,就像一张粉嘟嘟的脸,被几瓣叶子小心地捧着,朝我们神秘地微笑。送进嘴里,那一股甜蜜的滋味,能让我们幸福地闭起眼睛……不知在寂静幽深的山谷逗留了多久,待想起回家时,我们每个人的手中都捧了一大把草莓。我们当然不舍得一个人独吞,而是要带回家与全家人分享。

这已是久远的童年往事了。

流年似水,光阴如梭,关于野草莓,我的脑海里仅有一鳞半爪的印象。此后,我当然也常常见到草莓,在夏天喧闹的街头,一颗颗人工培植的草莓,摆在一只只塑料盒里盛装待售,虽然也够光鲜和硕大,味道却极是寡淡;我也见过一些来自异国的奇珍异果,然而都不及儿时的野草莓给人以难言的美和悠长的回味。

我为什么会在这个星期日短短的午后,无端地想起野草莓?是渴望一时片刻的宁静,还是心血来潮,忽然勾起了怀旧的情绪?

在我们长长的一生,该还有多少野草莓,隐匿于记忆中那些寂静幽深的山谷,在等着我们采撷呢?(张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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