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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豆荚,终于熟了

作者 申宝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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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高考成绩出来了,他因为差录取分数线3分而名落孙山。垂头丧气地从学校回来,整整一个星期,没有一丝笑容。

不用费心填报志愿,许多高考失利的同学都选择了外出打工,而他把自己关在房里看电视。一看一整天,实在没什么可看了,就把自己重新丢在床上。父亲总是隔三岔五来敲门,讨好似地劝他出去逛一逛,他粗暴地吼一声,别管我!

父亲的头发忽然间白了一半,默默守在门口,瞅他去厕所的当儿追在后面说,娃,田里的绿豆熟了,我们一起把它摘回来,山风吹一吹,你心里会舒坦许多的。

他依然固执地关上门,把自己锁在房里。无论父亲怎么呼唤,他都一言不发。他不认为那黑漆漆的豆荚和他有什么关系。

有一天,房间的门被啪啪啪拍得山响,应该是用拳头敲的。打开门,是父亲。父亲喘着粗气,有些气短地说:娃,往后几天都是艳阳天,那些成熟的豆荚,再不摘就会炸裂在地里了。

他一听,赶紧一骨碌起床,跟着父亲,挎着篮子,走向自家的庄稼地。

晨曦熹微,早起的人们偶尔从他身旁擦肩而过,骑车的,步行的……一股蓬勃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而人们却没在意他,谁也没有问起他高考的事。

高考失利,他是那么害怕面对亲朋,原来都只是自己内心的想法在作祟!

他家的绿豆田,足足有一亩地。他走近一看,条条豆荚,果真像父亲所说,成熟得黑漆漆一大簇,只要一个大太阳,豆荚就会炸裂在田里。

他跟在父亲身后,一边摘一边接受凉风的吹拂。虽然,豆荚已大片成熟,但叶下仍然有青涩的豆荚。它们耷拉着脑袋,就像高考落榜的他,萎靡不振。

他摘下一个尚未成熟的豆荚,想剥开它的外壳取出里面的豆粒。但它的外壳紧紧闭合着,没有一丝空隙,一时他竟没能剥开它。那一刻,他心生感慨,每个豆荚想要变得成熟,需要积蓄多少生命的能量啊!可惜,这样一个没有成熟的豆荚,白白浪费了一场生命。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发现父亲不单采摘那些成熟的豆荚,连那些没有成熟的豆荚也一起采摘。你摘这些没有成熟的豆荚有什么用?这些青豆荚还能成熟吗?他疑惑地问。

听他终于开口了,父亲扑哧一下乐了。父亲告诉他,每年绿豆结荚后,有的成熟早,有的成熟晚,把这些没有成熟的青豆荚摘回家晒太阳,这些青涩的豆荚,每个都会成熟。

田间徐行,浓郁苍翠,涨满眼帘。入夏后,时有疾风骤雨,转而又清光湛湛。“储存阳光,必有远方。心田有暖,何惧人生落榜?”他心里涌出诗一样的句子。那一刻他感觉到父亲的良苦用心——高考落榜的他,不就是一颗没有成熟的青豆荚吗?

那些被摘回家的青豆荚,真的在热烈的阳光中绽开了笑脸,变得成熟。而他,也终于鼓起勇气,走向学校复读。他相信父亲的话,只要储备了成长的能量,青涩的豆荚也会成熟。

第二年,他考进了一所普通大学。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他喜极而泣。他明白,自己就像那青豆荚,迟了点,但终于成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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