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芭蕉,风吹疏林。故园又一次跌落在梦里,那些渐行渐远的往事凝成的瞬间,又一次在心底泛起层层涟漪。
路的源头是生活,尽处依然是生活。一直在外东奔西走,认为爱好文学是很有品味的,可临头茫然若失,文学创作杀死了谋生的优良细胞,只剩品味有什么用呢?我不过是俗人一个,在消费品位前必须谋得安逸生活。幸福只是雾失楼台镜花水月,海市蜃楼的诱惑永远是一种遥不可及的渴求。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是天下所有做父母的美好愿望。清贫里长大的我,瘦得像一支箭,父亲用毕生的精力把我射向一个名叫城市的地方,而穷人的子女成龙成凤未免有些脱离现实触不可及,只要自始至终都不踏上不光彩的道路,就算是对父母最好的告慰。
昏黄的灯光下,母亲哭红的双眼,凝成一团不褪的火红,永远燃烧在我记忆的最深处。还记得,河畔的树上正晾着一片白云,多情的蝴蝶意欲偷偷解开花朵衣裳的时候,去瞻顾祖父遗迹,长号而不自禁。生离死别的界限是一道任何人都不可逾越的鸿沟,又如一道浅浅的海峡,亲人的远逝无端在我心头平添了些许不散的阴云。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想来人世间的苦楚也大抵如此吧。蓦然回首,生活中点点滴滴,零零星星,或残或缺的往事,像绵绵酥雨,如微微细风,似雁渡秋湖,在心底悄然萌芽。
披衣下床,望着窗外如水的月华,宁静消除了远与近的概念,剩下一片从容。关于对故园的渴念,我依旧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一具不安分守己的灵魂,就在敢于洞悉心灵的指尖跳跃。而皎洁的月光,从不解释向往的语言,悄悄构建一座男人般隐忍的避风港,让灵魂在骨骼里安然打坐。
一种包容,可以孵化一种圣洁的意愿;一种氛围,可以酝酿一种恬静的温暖。是故园,给了我温存的清辉;是故园,给了我祥和的安宁;是故园,给了我避难的港湾。故园还在,灵魂便有了皈依。与缠绵在脑海中的故园相见,必是对灵魂一次彻底的洗礼,然而,不曾想到,相见是如此的不易,近在咫尺,却需要移动万重利山恶水,才可以让思念抽丝。
我不止一次深明执着的疲惫,决不动摇指尖的耐心,似乎毫不犹豫地抽丝,是为了剥去昔日的光阴,并与灵魂的破茧遥相呼应。故园如梦,是一株没有年轮的树,永不老去。生命中有太多不需要言语的时刻,斯地斯情斯景,我衷心祝愿那些在我生命中昙花一现并温暖过我的人和事,祝愿他们永远幸福快乐。
故园如梦,梦美不醒。(□韩慧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