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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重一株小麦

作者 邓荣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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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独自走进田野,怀着极为敬重的心情,与你——一株小麦对视。民以食为天,对于以馒头为主食的北方人来说,小麦便是我们的多半个天。

别看现在的你随着兄弟姐妹们翻滚麦浪,煞是壮观,但我深知这场景的来之不易。每年的秋后,进入秋分,当秋风一阵紧过一阵地速递寒意,小麦们便开始争先恐后地萌发。刚刚展露头脸的你,好不容易看到了白白的云蓝蓝的天,但一个接一个的寒战,令你从一出生就领略到了世事的艰难。好在你们心态好,不想逃避,也不想抱怨。你们明白,严峻的考验才刚刚开始,以后还会有霜刀,还会有雪剑,还会有刺骨的寒风扯着嗓门呼喊。

进入数九寒天,很多动物植物进入休眠,而你没有,你依旧在最恶劣的境遇里进行着坚韧不拔的自我完善。有经验的老农都知道,大小麦田,经过一冬,或浓密或稀疏的麦苗都会实现不同程度的分蘖。身处最艰苦的逆境,不仅不屈服,而且还完成了新的再生,这的确令人肃然起敬。

有句话叫给点阳光就灿烂,而对你来说,则是有点温暖就烂漫。立春过后,随着天气的一天天变暖,你便开始和同伴们相约相伴着起身、拔节、抽穗、扬花、灌浆。慢慢地,整个田野,几乎成了你们统领的世界,但那种统领不霸道,不张扬。尽管你们最终以沉甸甸的粮食作结,但整个孕育的过程是那么默默无闻,不动声色。纵使开花,也是常常被世人忽略的小花,更没有四溢的芳香进行招摇。

芒种的到来,对你们来说是一生中最庄严最神圣的时刻。在大型收割机的一阵阵轰鸣声中,你和兄弟姐妹们手牵着手,肩并着肩,被幸福地刈割。枯黄孱弱的身躯纵使最终粉身碎骨,但你依然会一路欢歌。

纵观你的一生,是坎坷的,坚毅的,卓绝的,也是诗意的。皇天后土,芸芸众生,其实很多人都像你一样活着,自自然然,从容不惊,都值得我们给以充分的敬重。比如我城市的兄弟姐妹,乡下的父亲叔伯,以及太多个默默无闻的耕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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