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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流不尽秦时水
直从灌州下渝州

——重庆与都江堰两地诗人作品联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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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今日之重庆与都江堰,即古灌州与渝州,两座城市因一条江紧紧相连,东流不尽的秦时水,滚滚而去,抵达重庆。唐代大诗人李白在青城山读书时,曾吟“犬吠水声中,桃花带露浓”;后在峨眉山游历时亦吟“夜发清溪向三峡,思君不见下渝州”,开启了两座城市的诗意联系。重庆与都江堰不仅因水而兴,同时,青城山与缙云山同为道教胜地,巴山蜀水造就了太多相近的文化气质。在同心唱好“双城记”、奋力夺取“双胜利”的发展进程中,本报特推出重庆与都江堰两地诗人作品联展,开启“成渝双城记·文化在行动”之都江堰篇章。

我看见了两江新区

□ 周鹏程(重庆)

当时间在这里流出一个巨大的梦想

当长江以北,嘉陵江以东

1200平方公里的土地被唤作你的姓名

当山城的风吹过御临河畔的一幢幢高楼

当果园港的龙门吊开始忙碌

我多想,以诗人的名义写出你的希望

我多想,以诗人的名义为你歌唱

我要赞美你——两江新区!

从第一批蚂蚁一样的推土机进场开始

从第一个运筹帷幄的项目落地开始

我听见了:一个声音在你的耳边春潮涌动

从你的名字第一次在中国地图上诞生

从一张白纸到五大功能定位

我听见了:一个嘱托在你的心中经久不息

我还是一个诗人吗

此刻,我完全不能使用隐喻、比兴、夸张等手法

来书写你的荣光

面对你十年堆砌的城市和铸就的辉煌

我的语言是多么直白

我直白地赞美

是因为你大地上的花朵开得那么璀璨

秋天的月亮正要升空

我匆忙的脚步经过你辽阔的原野

我认识的曾经绵延荒芜的小丘,一身富丽堂皇

在金色的光芒里

我看见了:一座科技之城正在迅速崛起

零壹空间的青春合力

正把火箭推向遥远的太空

几百万辆汽车正在两江大地整装待发

工业园、港口敞开着大门欢迎四海来宾

是啊,人人都说你是智汇两江

你搭乘了中欧班列快车

世界在你的脚下延伸,重庆在你的铁轨上飞驰

我要赞美你——两江新区

当两江大道的林荫迎来第一声鸟鸣

当嘉陵江绽放出晨曦的朵朵浪花

当无人驾驶汽车刚刚驶入青春之路

我看见了:一艘数字经济的巨轮正从两江新区驶来

在巨轮犁开的珍珠般的浪花里

我看见了两江新区蔚蓝的天空

(周鹏程,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重庆新诗学会副会长)

莲花湖

□ 董柳(都江堰)

所有形容湖的词都在我脑中闪现

不足。你在我眼前,即真实

容我把你当一位友人,默念一句“不亦乐乎”

若你不厌,再邀上一些不曾谋面的故友

李白?把酒言欢,将洒脱还给你

徐志摩?无关其他,将浪漫还给你了。

其实,我也有——

隐忍,静谧,或者偶尔的躁动

你继承湖的基因,也拥有独特的性格

有荷出入,有鱼寄宿,有鸟叩门,有人

听闻你的名字前来寻觅,欲一睹芳容

你满怀羞涩如刚出浴的少女

披一帐青纱,抹一缕日光

吹不妖娆的风,听最肺腑的情话

在不安分的世界……

(董柳:成都市作家协会会员、都江堰市作家协会副秘书长)

上升

□ 唐力(重庆)

大地上升,我要抓住天空七星的勺柄

我要抓住早晨的钟声里

那黄金的翎羽——

谁遇到那撞钟的僧人

他早已顺水而去

宝顶山上,经声盛大

在语言的闪烁中——

我要抓住那些颂经的人

在我的手中,他们已化为词语的露珠

我要抓住盲人眼中的闪电

——闪电已成为空无

我要抓住哑巴嘴上的雷霆

——雷霆已化为寂静

石门山上,顺风耳,我想要抓住你

耳中的风声,去吹开尘世之声

千里眼,我想抓住你眼中

一段道路,去衔接空中的阶梯

大地上升啊,我要抓住自己的身体

与晨光中的天使,一齐上升

我要抓住梦幻、爱、苦难

最亲近的事物,同他们站在一起

(唐力: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重庆市作家协会专业作家)

色尔米的风

□ 尔玛梅吉(都江堰)

一想到风,风就不请自来

催生这里的青稞,麦子

自然的慰藉,总带着温良的气息

风吹动索桥与山坡上的经幡

把经文传到柔软的内心

就算被一再误读

菩萨度化众生的心也从未改变

等到风把牧草还给牛羊

等到星子填满天空,便是回家的时刻

顺着你手指的方向

我看到不朽的神山

群山在风中安息

麦子成熟的季节,雪山上莲花盛开

万物都有本来的样子

无论你离开还是回来

(尔玛梅吉: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都江堰市作家协会副主席)

黄家坝有寄

□ 张远伦(重庆)

夜凉了,左耳小镇歌声,右耳唧唧虫鸣

从喧嚣到安谧,没有界限

这难以觉察的渐变竟被我捕获了

同时捕获的还有透亮的星辰

那孤绝的闪耀,让我不忍为它命名

设若它悬挂的位置可为我掌控

定为它配备一双柔软的耳垂

想到这里手机忽有震颤

桌面也发出鸣声,如我身体磁场

与山间灵光产生秘密的对应

我就在白羊的海拔上,做一片思考的唇

去词语无法抵达的地方。因为距离

我抑制住了漫天激荡的星光

(张远伦: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问花村:朝花自夕拾

□ 秦风(都江堰)

我被八百里青城的幽静惊醒

眼睛朝五官的纵深睁开

像蛇信,吐出岷江两岸的田园

林盘,花海,火焰与人间

在问花村,我独自寻找

人山花海里丢失的自己

朝花夕拾:被普照寺与味江

一一抚摸的植物与村庄

花开以钟声,花落以流水

朝日与晚霞,成为我与花朵的

另一种形式,诗意地栖居

风在我的脸前吹过

花在我的背后盛开

不是,我见花开

而是花,一瓣一瓣地开放了我

一片挤满背影的花海

看不见人类背阳的脸

影子,撒播的世间

混于花丛的摇摆

像匆忙的蜜蜂跳过花枝

万千姿态透明的深渊

在梅花坞,就做梅妻鹤子

用一池白云,擦洗倾倒的天空的蔚蓝

在海棠园,学一树梨花压海棠

用满园春风,吟哦两鬓对视的斑白

在问花村,万紫千红顿时明白起来

我是这其间花朵与时间的姓名

红色,是我思想的底料

白色,是我灵魂的肤色

问世间,花为何物,我为何物

像植物那样,更多地依赖黑暗而生长

像花朵那样,更多地向着夜间而绽放

一切的美好,都举头向着光芒

我是问花村与芳香的一部分

是我们彼此,深深的呼吸

(秦风:文学博士、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

那些未能说出的

□ 李元胜(重庆)

夏天,写过最炽热的段落

冬天,逗留在它沉闷的尾声

我在一个词和另一个词之间

犹豫,它们的距离有多远

我心中的深渊就有多深

秋天太短,短得就像一个人的转身

来不及寄出的信纸

沿街飞舞,那些未能说出的话

每一天都在重新组合

就像散步时,天空变幻的树枝

同样短的还有春天

就像一个耀眼的信封,里面

折叠炽热和犹豫

却没有任何具体的内容

多数时候,我是没写出的部分

不在信纸也不在信封里

我是信开始前,那激动的空白

我是诉说的喧哗下面

河床的深深沉默

(李元胜:中国作家协会诗歌委员会委员、重庆市作家协会副主席)

在都江堰南桥沐风

□ 王富祥(都江堰)

六月的热度不请自到

给重庆反复熬制汗渍的情形相比

都江堰的气候风流倜傥

特别是南桥妖娆的风,一波又一波地抄底

又一遍又一遍地梳妆

行人的发际线也一次又一次地拔高

人在高温不褪的环境呆久了,需要

到都江堰来褪去暑热

在南桥上稍许停留。仰头,闭上双眼

缷下不必要的头皮屑,让风在额头

反复地贴一道符

琐碎的时光不经意流过。经历河风的经文洗礼之后

收缩汗腺,清褪虚火

清爽,瞬间布满全身。我浮躁的身子

被南桥的风一遍又一遍淋透双腮

我成为站立在南桥上

一尾向上游弋的鱼

(王富祥:中国自然资源作协会员、四川省诗歌学会会员)

邮政路上

不断更新的记忆(节选)

□ 张天国(重庆)

当你徜徉在长江嘉陵江两岸

当你流连于解放碑观音桥商圈

当你畅游两江惊叹洪崖洞江北嘴

当你在一棵树瞭望江城璀璨的夜晚

是否想起伟人邓小平的两句话

“可以考虑把四川分为两个省

一个以重庆为中心

一个以成都为中心”

从此,我和你搭乘了

重庆直辖的这趟快车

身为一名邮政人

一身永远的绿色

见证了直辖成长的奇迹

和山城成长的坚毅

曾经,我一身草绿

草绿的邮包

草绿的自行车

满载草绿的希望

甚至是草绿的泥泞坎坷

和草绿的一路春风马蹄

穿过雾都码头喧嚣的午夜

穿过小巷朝阳里温暖的睡意

穿过夕阳西下通红的喧嚣

甚至穿过两岸灯火的梦呓

我的脚步,踏上重庆直辖年轻的节奏

与百万三峡移民的迁徙

向直辖的目标跋山涉水

(张天国: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青创委员会委员、巴渝文化研究院研究员)

诗序七里

□ 邱岗(都江堰)

都江堰的水,浸润每一寸土地

孕育万物生灵的回归

青城山的风,不请自来

唤醒每一株草,每一朵花

铺就川西坝子七里锦绣

太阳的光辉照耀每一个角落

把这里染成画

把日子炼成诗

乡村焕发出青春的容颜

我在七里之内

你在七里之外

一首诗歌就缩短了我们的距离

一段情会让我们留下终生的回忆

我要在绿色的田野传唱薅秧歌

复苏你对土地的爱

我要捡起林盘的竹叶

为你筑起一个思乡的家

我要汇聚方圆七里的七种色彩

为你编织一个未来的梦

我要搜集纵横七里的雨露

酿成醇香的美酒迎接你

(邱岗: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都江堰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兼秘书长、柳风农民诗社社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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