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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夜 他壮烈捐躯

——纪念张大成同志诞辰100周年(下)

本报记者 李崎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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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狱后:钢筋铁骨 血洒十二桥

张大成被捕后,最初关押在灌县自卫总队。

面对敌人的审讯,他毫无惧色。此时此刻,他忧心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同志们的安危、党组织的安危。他的爱人去看他,他悄悄问:“小马(马锡禄)没出事吧?”当得知小马没出事、其他同志都很安全时,他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随即,张大成被敌特从灌县押至温江。半月后,他又被押至成都城内的四川省特委会将军衙门看守所监禁。在狱中,他多次遭受严刑拷打。

特务严刑逼供,妄图从张大成身上打开口子,破坏岷江上游一带地区的党组织。但就算用尽各种酷刑,甚至打断了他的一条腿,也未能从他口中得到丁点儿有用的情报。面对这位坚如磐石的共产党员,特务们束手无策。

拷打无效,他们又假惺惺告诉张大成,只要写份“悔过书”就可以出狱,张大成却丝毫不为所动。张大成的坚贞不屈,保护了岷江一带的党组织及其领导的岷江支队,使之未受任何破坏,后来成为配合川西地区解放的一支重要力量。

张大成被捕入狱后,灌县中学学生会主席陈开镛曾组织10多名同学徒步前往成都看望老师,请求释放老师。但是,均遭拒绝。

1949年12月7日深夜,监狱管狱员谢鲁到牢房里诡称:“现在时局紧张,要把你们转移到‘安全’地带。”于是,他叫一个出来一个,把“政治犯”们一个个地押出牢房。就这样,特务头子毛人凤、徐远举等按照蒋介石下达的“洗监令”,开始了一场惨绝人寰的秘密大屠杀!

凶残成性的国民党特务在覆灭前夕,竟于12月7日这个漆黑寒冷的夜晚,将张大成等32位革命同志绑押到成都新西门外十二桥集体屠杀了。张大成牺牲时,年仅29岁。

张大成的牺牲,在四川大学农学院、四川省灌县中学校史上留下了光辉的一页,为母校在光明与黑暗、进步与反动的斗争中树起了一面鲜艳的旗帜。他的一生是短暂的,但他为革命而奋斗的热忱,对党和人民事业忠贞不贰的品质以及对敌人顽强斗争的精神,是永远值得后辈学习的。

解放初:成都公祭 赤血染红旗

为了人民的解放,为了民族的解放,烈士们的鲜血浸透了十二桥畔的泥土。十二桥的罪恶枪声只不过是国民党反动派的垂死哀鸣,集体屠杀永远阻止不了革命的胜利前进。20天后,西南重镇成都迎来了解放。

1950年1月3日,川西行署党委和军管会成立成都殉难烈士各界善后委员会,组织寻找殉难地点、发掘和辨认烈士遗体等工作。都江堰水利工程师张世龄亲手设计了成都十二桥烈士墓。

成都解放后不数日,在成都烈士治丧委员会的主持下,张大成的堂兄张书麟同其二姐夫一起来到烈士殉难现场,见到了工人从掩土中掏出的张大成烈士的遗体。当时他们见到,烈士被杀害后仍被绳索捆绑,全身浮肿,口内塞满棉花,布条缠住双眼和头部,缺一条腿,其状惨不忍睹。

1950年1月8日,四川大学在学校礼堂为殉难校友张大成等举行了沉痛的追悼大会,并决定将张大成等以前多次开展活动的青年馆改为烈士馆,以资纪念。

1月19日上午9时,成都市各界人民群众在层板厂隆重举行十二桥殉难烈士公祭典礼。当时,成都层板厂会场庄严肃穆,大门两侧悬挂着对联:“以一死促民国之终,送断青天悬百日;为众人创共和之始,流将赤血染红旗。”

中国人民解放军西北临时军政委员会副主任委员王维舟代表主任委员贺龙司令员、副主任委员李井泉主祭,陪祭人有杜桴生(军管会),李筱亭、张致和、韩文畦(民盟),邱翳双、杜重石、黄瑾怀(民革),王兴智(农工)。

王维舟在致辞中说:“我们今天来公祭成都匪帮退却时残杀的烈士,感到无限悲痛和愤慨。他们为了人民的事业不怕强暴,不畏刀锯,勇敢地牺牲了自己的生命。烈士们这种英勇的精神,永远不死;每个中华儿女永远不会忘记他们的贡献。他们所遗留下来的建设新中国、新四川的未竟事业,是我们每个活着的人的责任。”

王维舟最后说:“这次被难烈士中有共产党员、民盟成员及其他民主党派和无党派的进步爱国人士,我们要踏着烈士们的血迹,坚决捉拿蒋介石、王陵基、杨森等匪首,为死难烈士复仇。哪怕是这些刽子手跑到天涯海角,我们也要追缉回来,交给人民公审法办。”

从解放后被抓捕的特务口供材料中得知:特务们先是把张大成的双手反缚吊在梁上,要他招供,他不哼一声。后来,特务们又把他的双手拇指和双脚拇指一齐缚着用力一拉,把四个拇指拉在一起,腹部向下,反吊起来,这就是敌特们对付革命者们常用的所谓“四脚串蹄”的酷刑。

在酷刑的摧残下,张大成的双手拇指和双脚拇指全被吊断,鲜血淋漓,昏死过去。他苏醒后仍不屈服,没有向敌特吐露半点有关地下党组织的情况,他的大无畏英雄豪气,弄得敌特们一筹莫展。

从解放后被逮捕的特务交待得知:32位烈士当晚逐一被特务们用绳索捆绑,用棉花团塞嘴,用布条蒙住双眼,强行拖上刑车,拉到十二桥旁边一条防空壕。穷凶极恶的敌特刽子手一个一个地把五花大绑的革命同志拖下车,拉到壕边,每拖过来一个就用刺刀和匕首戳杀,杀死一个就推下壕,又拖来第二个、第三个……灭绝人性的敌特刽子手们直至把刺刀戳弯,把匕首刺钝。有的烈士一时没死,他们就用手枪补杀。

特务们怕枪声惊动城区的民众,就把汽车的马达声和喇叭声打开放大,利用这些声音来掩盖他们的罪恶。直至半夜后两点半钟,疯狂凶残至极的刽子手们才把32位革命同志全部屠杀完。

烈士们一个个地倒下了,侩子手们用沾满人民鲜血的手足连踢带拖地把烈士们扔下了壕沟(抗战时期修建的防空壕),然后埋上了土,狼狈逃窜而去。

1月20日,西北临时军政委员会、成都军管会为烈士们举行公葬,成都群众数万人送葬。当天下午两点举行安葬仪式,向烈士们做了最后的告别。

烈士们以宝贵的鲜血和生命,在成都的革命史上写下壮烈的一页。 (完)

知识链接

十二桥死难烈士陵园

成都十二桥死难烈士陵园共有36座烈士墓,这些烈士中有中国共产党党员14人、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党员4人、中国民主同盟盟员5人、党的外围组织成员7人,以及其他革命志士6人。他们中有上世纪二十年代初留法勤工俭学时入党,回国后任中共重庆地方委员会委员并一直从事党的文化和上层统战工作的杨伯恺烈士;有在1926年英军炮轰万县的“九五惨案”中英勇抗英,闻名中外的爱国军人,后来长期从事党的秘密活动的于渊烈士;有领导过“绵竹暴动”,长期从事上层统战工作的王干青烈士;有用世界语发表文章,积极与反动派作斗争的许寿真烈士;有担任过陕南学委和西北联大党的负责人,在反内战、反饥饿、反迫害运动中与国民党作不屈不挠斗争的刘骏达烈士;有长期隐蔽在国民党军队,从事军运工作的王侠夫、黄子万、曹鸣飞、谷时逊烈士;有毕业于华西大学,并勇敢参加党领导的学生运动的毛英才烈士;有在狱中从事革命活动,组织“在监工作组”,后扩展为“川西解放组”的杜可、龙世正、彭代悌、刘仲宣、云龙等烈士;还有在双流擦耳岩党的联络站工作的徐海东、徐茂森烈士。牺牲在重庆白公馆的周从化烈士也长眠于此。这些烈士为了祖国的解放、人民的幸福不惧严刑拷打,面对敌人的屠刀大义凛然,慷慨赴死,用生命和鲜血谱写了革命志士壮丽的人生赞歌。十二桥烈士是共和国成立后、成都即将解放之时,被反动派杀害的。成都人民将永远铭记着这些蓉城英烈们,永远珍惜今天的幸福生活,完成先烈们开创的未竟事业。

他们的名字分别是:杨伯恺、谷时逊、余天觉、陈天钰、于渊、王伯高、廖竞韩、吴惠安、王干青、刘骏达、田宗美、张维丰、晏子良、杜可、方智炯、张坦、许寿真、龙世正、黎一上、徐茂森、毛英才、彭代悌、王建昌、徐海东、黄子万、刘仲宣、曹立中、高昆山、王侠夫、云龙、杨辅宸、严正、曹鸣飞、张大成、姜乾良、周从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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