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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纱巾

作者 刘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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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阴沉沉的,樱花树枝在风中摆动,地上有一些摇落的花瓣。有些冷,出门的时候,雷倩倩把一条嫩绿色的纱巾围在脖子上。

抗击新冠肺炎,雷倩倩在社区当了一名志愿者,和另外几名志愿者一起轮流为宅家的居民买菜。出门前,雷倩倩看过手机,樱花园小区有八户居民今天要买菜:一栋的李昌秀、四栋的王先贵、六栋的徐吉伦……为了方便居民联系,雷倩倩专门建了个买菜群。

特殊时期,菜贵,大家都省着吃。买一次,要吃两三天。

一个多月送菜,雷倩倩对樱花园小区的很多居民都熟悉了:李昌秀不吃辣椒,王先贵有糖尿病,徐吉伦的妻子两年前出了场车祸,双腿残了,脑子也有些糊涂……上午十点过,雷倩倩就用小车推着菜,进了樱花园小区。

清早的一阵风,小区里满地都是摇落的花瓣。雷倩倩拎着菜,一户户敲门:“李孃孃!您的菜。”“王叔叔!菜给您买回来了。”最后,雷倩倩拎着一袋菜去徐吉伦家。

雷倩倩给徐吉伦家送过多次菜了。每次,都是徐吉伦开的门,他妻子一动不动坐在沙发上,看着一个什么地方发呆。一次,雷倩倩站在门口主动招呼她:“孃孃!看电视啊?”她慢慢扭过头来看一眼,表情木讷,也不应。雷倩倩问徐吉伦:“徐叔叔!孃孃她?……”徐吉伦叹口气,给她说了那场车祸。

徐吉伦家住二单元六楼二十三号,楼道里、电梯里还残留着消毒液的味道。 “笃笃笃!”雷倩倩抬手敲门。

“吱嘎”一声,门开了,徐吉伦站在门口。雷倩倩把菜递给徐吉伦,笑着说:“徐叔叔!菜买来了。”

雷倩倩看见,徐吉伦的妻子还是一动不动坐在沙发上,发呆。“孃孃!”雷倩倩又和她打招呼。

她慢慢扭过头,看着雷倩倩。片刻,雷倩倩发现她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像发现了什么盼望已久的东西。雷倩倩心里正纳闷,“思思!思思!你回来啦?你去哪儿啦?快进屋!”她突然冲雷倩倩喊,双手努力往这边伸着,身体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雷倩倩正不知如何是好,徐吉伦说:“请别在意!她看见你围的绿纱巾,肯定把你当成我们女儿思思了。思思也有一条绿纱巾,脑子出问题以后,看见围绿纱巾的女娃娃,她就喊思思。”

“喔!”雷倩倩沉吟道。

“孃孃很爱女儿吧?”雷倩倩下意识问。

徐吉伦沉默了片刻,说:“爱。很爱。女儿离家后,她每天都要念叨‘思思去哪了?咋还不回来?’唉……”

“徐叔叔!你们女儿去哪了?”雷倩倩问。

“武汉。”徐吉伦说,眼里透出一种异样的光,“她是一名护士,一个月前就报名去支援武汉了。”

原来如此!看着那个坐在沙发上的女人,雷倩倩心里突然感觉有一股什么东西在涌动……

“思思离开家那天,也是围着她的绿纱巾。”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徐吉伦又说。

“思思!思思!”女人直勾勾看着雷倩倩,满脸激动幸福。

“思思要去上班了。”徐吉伦扭头对妻子说,又回头对雷倩倩说:“谢谢你啊!她这下满足了…..”

雷倩倩下楼的时候,天晴了,太阳出来了。小区里,樱花盛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樱花香……当天,雷倩倩就和另外几个女志愿者商量,让她们每个人都买一条绿纱巾。轮到谁去给徐吉伦家送菜,一定要记得把绿纱巾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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