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简介:林赶秋(本名朱建波),青年学者,成都文学院签约作家。出版有《诗经里的那些动物》《天涯孤旅——林赶秋文选》《国学七日谈》《绝代有佳人——女性小品赏读》等专著,点校有乾隆《渠县志》、嘉庆《渠县志》、嘉庆《定远县志》、咸丰《邛巂野录》、民国《盐边厅乡土志》等旧籍。有作品入选《大学语文》《中学生阅读行动指南》。有作品获第三十二届全国城市出版社优秀图书奖。近年陆续推出《九天开出一成都》《唐诗里的成都生活》《古书中的成都》等天府文化研究成果,“专于发现古籍经典中的成都历史面貌和文化发展历程,形成了具有独立旨趣的在地性写作”(《2017四川文学发展年度报告》)。
林赶秋是笔名,但此名已用十多年,早已和他本人对号入座。关于此名的来历,据他说,“双木林”取自父母姓氏各一半,“赶秋”是苗族在每年立秋之日举行的一个传统节日,他恰好也是在立秋之日出生的,故取名“林赶秋”,读来响亮又有韵味。
去年都江堰市作协年会,林赶秋交出的“成绩单”长达几页A4纸。作为一名职业作家,其自律和勤奋使他近几年著述颇丰。刚过不惑之年的林赶秋,内心始终隐藏着儿时在农场生活的美好;17年经营书店的经历让他博览群书,厚积薄发。2018年起,林赶秋专职从事写作,努力和文字“较劲”;2019年底,新作《古书中的成都》是他交出的最新的答卷。
还原历史打望成都变迁
《古书中的成都》一书,收录了林赶秋于2017年至2018年发表在《成都晚报》上的大部分文字。通过梳理、研读古文原典内的相关记载,对先秦至清代的成都(88处提及“都江堰”,59处提及“青城山”)在场文人、城史及天府文化作了深入浅出的重构,不生造,不戏说,有料有趣,有述有作。相对市场上已有的成都历史书籍而言,此书含有若干独家叙事和一得之见,兼具文学兴味与学术价值。
林赶秋在这里所选用的“古书”,其历史下限为明清。他以独辟蹊径的方式观察成都,让我们看到了成都的“另类”生活,如杜甫的成都岁月、陆游与青城山道士、范成大与成都等等,都有着让人好奇的一面。至于明清时代的成都记录,数量就更多了,《丁治棠纪行四种》就有对晚清时的成都生活多有着墨,原来那时候的成都生活并不比今天落伍。至于像《益部谈资》《听雨楼随笔》《蜀游闻见录》《蜀海丛谈》《芙蓉话旧录》等作品中都有对成都生活的仔细书写。
读这样的旧籍,让人感兴趣的是成都人生活的演变,同时也是耐人寻味的话题。比如说川菜在明清时依然是属于古早味,今天所看到的许多食材当时尚未引进,这也就注定了成都人的饮食消费是传统型的,加之“湖广填四川”的大移民,带动了饮食文化的发展,也逐渐使其变得多元和繁荣起来。
“林赶秋将这些历史文献与现实生活对照阅读,也就让我们看到了更为立体的成都,犹如一帧帧老照片,诉说着历史沧桑。在这些古书里留下来的影像,虽是惊鸿一瞥,却已是弥足珍贵。当我漫步在成都的君平街或琴台路,不免穿越历史时空去想象其旧时样貌,以及来往这里的人物与故事,这其中的微妙恐怕只有踏足这‘历史现场’,才能洞察一二吧。”知名书评人朱晓剑这样评价《古书中的成都》,“当我们对生活的地方不够了解时,阅读这样的‘常识’,无疑是对人文精神的补充和继承。”
17年“阅读记”厚积薄发
从事历史文化研究,和林赶秋开了17年书店大有关系,他曾经大量阅读好书。他如此形容阅读,阅读的海洋中渐渐升起明月,能记得的语句如暗流涌动,认准一个方向推动小船,扯动风帆。而忘记的那些,则是大海本身,沉静起伏——同时也是世界本身。无形之中,他从曾经的“小”我中脱离出来,扎进了更浩瀚、更广博的“大”的历史文化背景当中。
2000年到2017年底,林赶秋的书店开在江安河边。因为喜欢读书而开书店,所以这家书店自然有他的口味和品味。本土作家何民记录,“在那些堆得摇摇欲坠的书中,人文社科类的书占了很大的比重,其中既有名家名作,如鲁迅、茅盾、莫言、贾平凹的著作,也有很多虽不能列入畅销之列,但绝对是经典的书。如王国维的《人间词话》,洪应明的《菜根谭》等,还有叶灵凤的《读书随笔》、杜渐的《书海夜航》等读书人偏爱的好书。”当然,在这个小小的书摊上更有许多让淘书人意外惊喜的书籍和资料。如成都和都江堰的地方史志书籍等,有许多是尚未公开出版发行的史料,在新华书店是买不到的。对于做学问的人来讲,这些都是不可多得的资料。
林赶秋付出青春守着这个小书摊子,这个小小的书店对他来讲,无疑是其文字耕耘中的一块沃土。
2011年,林赶秋的国学著作《国学七日谈》问世,他先后出版了《诗经里的那些动物》《天涯孤旅》《绝代有佳人》等。2017年4月13日,《司马相如魂归何处》发表于《成都晚报》,此后,他以连载的方式在《成都晚报》开设专栏,引发众多关注。老诗人流沙河为其送书并题字勉励:“林赶秋先生,大作之见于晚报者,篇篇读了,您写得好。拙作小册讬小兵先生转上。”
从曾经的读者跃升为作者、“《成都晚报》天府文化学习小组”成员,一路走来,林赶秋说他不仅要感谢付出辛劳的编辑老师,也要谢谢自己:在杂事丛脞、创作困顿之际,没有放弃;在顺遂平坦之时,没有重复自己,而能严苛自己。
美好的童年治愈一生
此次采访林赶秋,感觉他比去年作协年会时圆融了几分,皮肤白净,戴副眼镜,说话中气十足。聊到感兴趣的话题,他瞬间打开话匣子,眉宇间表情生动。
心理学大师阿德勒说,“幸运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林赶秋就是那个幸运的人,童年给予他的美好滋养了他半生。
1978年,林赶秋出生于灌县人民医院,等他1992年回到这座城市时,灌县已经更名为都江堰市。他的童年、少年是和父母一起在大凉山雷波县的一处林场里度过的。在大山深处,人际关系简单、自然纯朴美好,如今回想起来,他眉飞色舞的样子让人可见快乐少年的影子。“人家说推窗见山,我们把门打开,眼前就是树林,春天鸟语花香,夏天遮荫蔽日;水是极清澈的,能看到鱼儿在水中游;空气就不必说了,纯净清新。”当时林场只有100多人,有学校、商店、卫生室等基础设施,生活条件相对艰苦,可自然的馈赠、淳朴的人际关系都给林赶秋留下了深刻的美好记忆。
1992年林场转产,林赶秋跟随父母到了都江堰。从此,上高中、读大学、开书店、娶妻生子,他再没离开过这片土地。
大学时听从父母建议选择了旅游英语专业,可林赶秋对这门专业的课程实在提不起兴趣,大一读完之后毅然选择退学。但这一年里,他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读书上,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以至于他去图书馆借还书,管理员用带有疑惑的口气问他,“你真的一天就把一本书看完了?”他形容,这是拼命看书的一年。
不读书了,林赶秋外出打工,巧合的是,他的第一个打工地点就在凉山冕宁县,离雷波县不远。他的工种有个很高大上的名称——“地球物理勘探”,实则就是打钻灌浆(水泥)。在工地上没日没夜机械式劳作了7个月,饿体肤、劳筋骨,林赶秋的身心得到了淬炼。虽然后来他不愿再回忆这段生活,但他一直记得守工棚的一个月里看见的漫天星斗,以及就着碘钨灯读的《穆斯林的葬礼》《西游记》这两本书。美丽的星光和文学的亮光一直支撑着他,只要有可能,他就将所思所想写在纸上,以充实的内心来唤醒疲惫的身体。
一路走来,林赶秋听从内心的指引,他的文学观、学术观、人生观可用六字概括:真诚、严谨、博雅。
记者还在疑惑,半年不见这人怎么就圆融了几分? 林赶秋笑着说,去年他升级做父亲了,有了孩子,多了几分牵挂。冲奶粉、换尿布的奶爸生活让他很是忙碌,他只能充分利用碎片化时间写作,半夜灵感来了抓起手机记在便笺上,再见缝插针敲在电脑上。
这样的林赶秋,如他的文字般,鲜活、生动、有趣。他的打捞历史文化之旅,也如歌而行。 (本报记者 缪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