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冬天,突然就想念雪了。都江堰的雪,有可能一年都见不着,也有可能突如其来就下那么一场。譬如,你在某天早晨起来,就看见窗外的世界变得雪白晶莹,树上、屋顶上铺满了厚厚的雪。那时,人的心情就会变得畅快无比,下雪了,要过年了。
记忆中,都江堰是下过好几场大雪的。记得我念初中的时候,大概是一九九一年,那天早晨尚在熟睡,突然我父亲大呼小叫地让我起床,说是天都大亮了,赶快起床上学了。我在睡梦中醒来,告别温暖的被窝,艰难起床,走到室外,好大的雪!雪足足有十多厘米厚,踩在上面“嘎吱嘎吱”作响。上学途中,街上没有什么人,到了学校,大门居然还没有开,我叫了阵门,守门的人不但不开门,还大声呵斥我,说我是看着雪大,故意来学校捣乱的。这是什么逻辑?下雪和捣乱有什么关系?我只好离开校门,在学校周围瞎逛。我没有表,后来估计,当时的时间大概也不过是六点钟吧!大雪把天映白了,让我的父亲以为是天亮了。
那是我第一次真正地感受雪,雪把大地变得白茫茫一片,偶尔碰上出行早的人,纵然不相识,都想与他聊几句有关雪的事。我所在的学校临近一个很大的市场,平日里都是脏兮兮、闹哄哄的,但那天的雪将这个市场变成了幽然恬静的的梦境。行走其间,仿佛走进一个晶莹剔透的童话世界。虽然我知道待会儿会有很多人的脚把雪踩脏,待会儿的阳光也会将雪融化,但仍庆幸在这个早晨,见识到了最美丽的雪。
有了雪,孩子们就是最快乐的。果然,到了教室,一推门,就有大块的雪落下来,是调皮的同学搞的把戏。还有孩子将一块雪从颈部丢进同学的身体里,接下来就是一阵惊呼、一阵打闹。那时候的老师,真是好,居然带我们到郊外打雪仗。这场雪,成了我记忆中的珍藏。
刚当记者那会儿,有一年到龙池采访,那时的龙池,每年都会举办南国冰雪节。那年的冰雪节,请来了电视剧《侠客行》剧组,我和几位演员合了个影,其中一位演员好像还在念书,在剧中扮演“侍剑”一角,多少年以后,我无意中浏览一位演员的简历,才知道那天与我合影的是凭借《爱情公寓》名噪一时的邓家佳。
龙池的雪很大,大到你很难相信都江堰也能下这么大的雪,鞋子如果穿得浅一点,很容易整个被雪淹没。那天,我平生第一次去感受了滑雪,听教练简单讲解了一下,我便兴冲冲滑了起来。由于没听到停下的方法,我每次滑雪都是以摔跤结束。滑得越快、摔得越惨。但在我的内心,总觉得自己轻盈得像一只小鸟。
后来在大城市工作,突然有一天,同事们说下雪了。果然下了一阵,堆了一点儿,可马上就被无情的车轮碾碎,雪变成了脏水,没过多久,城市又一如往常了。
年纪渐长,越加想念一场雪了,想念那纯白的雪,相信那无瑕的雪。想念过去那能随着雪变得轻盈、澄明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