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川西手艺人》,用文字给曾经活跃在川西坝子上的手艺人雕刻了一组群像,带领读者重新体味那些离我们渐行渐远的乡土人情、民风风俗,追忆那些挥不去的岁月与乡愁。而一部《山水之间一座城》则被人称为“写给都江堰的一封情书”,这一本人文地理随笔集,为一座城市记录往事,描摹风物,打捞历史。该书由著名青年作家王国平作序,题为《山水之间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我市作家协会副主席何民。
一头白发如雪,一身正气凛然,一副古道热肠,一腔文学热情,何民以一贯的朴实、真诚、随和活跃于川内文坛,抒发都江堰这座城市的自然之美、文化之美和人性之美。
文学之梦叩响城市之音
灌县古城的几个神秘之处在哪里?观凤楼,老灌县的龙门子;贵妃故里导江县……若想在古城来一次探秘,或者了解地名的龙门阵,抑或是探寻名人轶事,按书索骥,《山水之间一座城》一定能给你想要的答案。
何民在该书《后记》中写道:“我是都江堰人,生于斯,长于斯,我爱这片土地,我爱这座城市。”何民祖籍在我市青城山镇芒城村,经他多次踏勘故地,反复考证史乘,其先祖何柔是“青城何氏”一脉之始祖,转眼已逾千年。
何民于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出生于书香世家,父母皆为教师,良好的家教、淳厚的家风让他从小博览群书,好学上进。而幼年时在中兴镇上元场(今上元社区)外婆家生活的一段时光则让他有机会了解川西乡村的生活百态,近距离感受遍布城乡的手艺人之悲喜人生。因此他这样形容:“我的童年很多时候就是在川西手艺人的龙门阵中度过的。”
勤奋读书让何民有了扎实的文字功底,作为老三届知青下乡插队到石羊公社同心3队,让他再次有机会接触乡下的手艺人,也因此对他们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以至于现在偶尔梦中还会出现“梆梆”的打更声和“磨切刀啰”的叫喊声。
上世纪七十年代,何民和很多同龄人一样,进入工厂当了一名工人。工作中逐渐结识了一批文学青年。那时,他所在的都机厂有钟培根、廖永德、吴先明、胡茂林;轻机厂的马贵毅、马瑛、谢心明;林机厂的汪骥、王宗俊、安南、谢家发等;还有建筑公司的马及时、白果小学的黎民泰、灌中的李永庚、电力公司的文洁等,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背后承载的是一段意气风发的岁月。当年,这一群人怀揣着文学梦想,先是成立了“灌县业余诗歌创作研究小组”,后来又于1980年成立了中国新时期第一家有正式依附单位的民间诗社——萤诗社。不久,《萤》诗刊创办,就是这小小的萤火之光,在川内掀起一股不小的浪子,引来尹在勤、王伟、杨然、雨田等一大批国内外诗人纷纷向刊物投稿。同时,何民自己也在《星星》《中国青年报》《四川文学》《青年作家》《中国法制文学》等报刊上陆续推出多篇佳作。
何民本来有机会进入文艺队伍进行专职创作的,但他硬是被企业留下来从事企业管理服务。可是他文学之心不泯,文学之梦犹在。2011年从工厂退休以后,他不像别人那般失落,“他反倒是像脱掉了一层厚厚的衣服,重新上路,在文学暖风的吹拂下,焕发了人生的第二春。”曾经在同一个厂上班的师弟、相识23年的王国平这样说。
用民间俗语记录乡愁之魂
2014年,何民写了第一篇川西匠人的文章,发表在《龙门阵》上,受到编辑和读者的喜爱。在编辑的鼓励下,他又写了若干篇,当年就在《龙门阵》上连发8期,此后便收成集子《川西匠人》,正式出版时更名为《川西手艺人》。
“渐行渐远的人间烟火闪烁笔端,曾经为属地平民百姓熟悉的川西匠人,正在被流逝的岁月湮没之际,是作家何民用文字抢救了他们。”市作协主席马及时给予何民《川西手艺人》这样中肯的评价。
品读《川西手艺人》,铁匠、剃头匠、石匠等,一个个曾经的手艺人朝我们缓缓走来,而“磨菜刀啰、剃头了”等等乡村俚语读来亲切、自然,让人会心一笑,这些手艺人曾经就和我们擦肩而过,他们甚至和我们有过交集,多么熟悉的生活场景啊!
在《打更匠周驼背》中,一更时,周驼背会喊:“月起更发,收刀捡卦。”那意思就是关门了、打烊了。这和《朱子治家格言》中的“既昏便息,关锁门户,必亲自检点”有相同之理,流传千年的生活哲学依然在现实中延续。打四更时喊:“更深人静,休得喧哗。”四更是凌晨一点至三点,此时人们睡梦正酣,无论你是夜归人还是赶路人,都叫你不要影响别人休息。
《青城轿夫》是何民自己比较满意的一篇作品,但因为某些原因,未收录在《川西手艺人》中。今天,轿夫依然是青城山景区一道不可或缺的风景,他们的行业语言很有意思,“天上明晃晃、地下水凼凼”,意在提醒注意脚下水坑;“大路一条线,跑马带射箭”,形容道路宽敞,尽管往前走,这就是抬滑竿所说报点子。在《支客师》中,我们可以窥见旧时农村吃“九斗碗”的喜庆场面。在《磨刀匠》中,如何用刀、磨刀等则很有讲究。如今,我们偶尔还能看到磨刀匠肩上扛着一根磨刀用的凳子,走街串巷地吆喝着,悠扬的“磨刀,磨切刀、剪刀”声是一支渐变的生活协奏曲。
他和毛根朋友马及时
“毛根朋友”常常代指从小耍到大、关系很密切的好朋友,在普通话里也称为发小。在都江堰作协,何民和马及时常常是“秤不离砣”,大小活动上,都能够看到他俩结伴而来的身影,一个高些、一个矮些;一个胖点、一个瘦点;一个忠厚实诚、一个幽默风趣。这样的两个人,有着50年的文字情谊,两人在文学路上相互鼓励、相互促进。
马及时就曾写过何民催他写诗而掀翻棋盘的经历,事隔几十年了,仍是二人不能忘记的趣事。何民讲述马及时曾经有写日记的习惯,因为内容精妙不断被大家传阅,后来不知怎么将日记本弄丢了。直到今天,何民还在惋惜:“很遗憾,一本都不在了。”
在何民的记忆中,马及时的日记很有文采,他能在平凡的小事中找到闪光点,其中记载了自己去“崇义大林盘相亲”“阿坝州云丰水电站打平工”“灌县躲地震”等精彩故事。何民常常打趣他说,要是崇义“大林盘”相亲成功,我们今天就有农家乐耍了。日记中记录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如他写的隔壁一个懒汉的故事,“隔壁子有个人非常懒,为了省事,冷水就把面条下锅,接着又放胡豆瓣,结果最后面条煮成了糊糊”“听收音机自己不买,听隔壁的‘[火][巴]和’,还说自己懒得开关收音机”……都写得非常有趣。
在相互促进下,何民自己也保持了几十年来写日记的习惯,不过,他都珍藏起来,从不示人。“究竟记载了哪些秘密?”何民抿嘴笑笑,始终不语。
何民还向记者透露了一个关于马及时的小秘密,“别看马及时在熟人面前能轻松调侃,其实,他不善言辞,所以,每次开场之前,他基本上都先拿我开涮,然后再说下文。”
诚恳朴实的“阳光男孩”
何民为人诚恳,脸上时常挂着微笑,动若脱兔,声如洪钟,马及时给他取了美名——“阳光男孩”。
在作协,何民一直满怀热情地做事情,特别是对待文学新人,更是古道热肠,不遗余力地给予帮助。
成都市作协会员黄春红回忆起几年前回到都江堰市的情形时不禁泪眼婆娑,她感叹:“没有何老师曾经带人来看我,伸出援助之手,我可能现在还流落街头,是都江堰作协让我找到了家的感觉。”
2016年,黄春红从浙江回到都江堰市,阔别故土多年,走投无路之际,市作协会员李春苹将她拉进作协群。“文学成为我困窘生活的唯一亮光,我热爱文学,也渴望得到名师指点。”当黄春红的境遇被何民老师得知后,他当即带领作协相关人员前去看望和慰问,并支持她努力写作,并四处帮她打听租房子和找工作事宜。在何民的引荐下,黄春红拜女诗人文君为师。此后,在文君的指点下,黄春红在各级报刊连续发表作品并获奖,相继加入都江堰市作协和成都市作协。《成都日报》还介绍了黄春红自强不息、坚持创作的事迹,感动了很多读者。“在我心里,作协就是我的家,作协会员和老师们都是我的亲人。”黄春红饱含深情地说。
近几年,都江堰市作协队伍不断壮大,会员已达200多人,开展活动也丰富多彩,何民无论是组织还是参与都积极热情、服务周到,深得会员们的尊敬和好评。他时时都在鼓励会员们多读书、多写作,这给年轻作者以极大的鼓励。
采访当天下午小雨淅沥,在茶香氤氲中,听何民谈文学、聊过往,“文如其人”在他身上得到了极好的诠释,敦厚、热情、朴实、有趣,书生气高扬,相信何民会一直继续保持这种风格,并期待他有更多的作品问世。
(本报记者 缪英 文/何民 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