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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诗词里的唯美七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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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是中国传统节日中最具浪漫色彩的日子。穿针乞巧的民间风俗、牛郎织女的动人传说,给文人骚客们酿造了无数吟咏的灵感。

“七夕今宵看碧霄,牵牛织女渡河桥。家家乞巧望秋月,穿尽红丝几万条。”唐代神童诗人林杰的一首《乞巧》,浅显生动地勾勒出一幅“家家户户的少女们对月穿针引线”的“乞巧盛况图”,表达了少女们春心萌动、追求幸福的美好愿望。

民间百姓如此热闹,那么,身居九重的帝妃们是如何过七夕的呢?白居易的《长恨歌》中写道:“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众所周知,唐明皇李隆基是一位出了名的“宠妻狂魔”,无论“三千宠爱在一身”的情专意笃,亦或“一骑红尘妃子笑”的高端奢华,足以让他稳居“二十四孝老公”榜首。在七夕这样一个浪漫诗意的夜晚,老李拉着小杨并肩长生殿,逸兴遄飞之际,金口一开,许下了“生生世世为夫妻”的山盟海誓,将他一贯的“花式秀恩爱”再次推向了高潮。然好景不长,叛将安禄山攻破帝都,唐军落荒而逃至马嵬坡,这位风流天子终于为自己“爱美人不爱江山”的荒唐行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虽贵为一国之尊,却眼瞅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宛转蛾眉马前死”而束手无策。经年七夕,李商隐路过马嵬坡有感而发写道:“海外徒闻更九州,他生未卜此生休。空闻虎旅传宵柝,无复鸡人报晓筹。此日六军同驻马,当时七夕笑牵牛。如何四纪为天子,不及卢家有莫愁。”感叹轰轰烈烈的帝王之爱却还不如普通民间夫妇那般细水长流。

“草际鸣蛩,惊落梧桐,正人间、天上愁浓。云阶月地,关锁千重。纵浮槎来,浮槎去,不相逢。星桥鹊驾,经年才见,想离情、别恨难穷。牵牛织女,莫是离中。甚霎儿晴,霎儿雨,霎儿风。”这首《行香子·七夕》是“女汉子”李清照闺阁离怨的写照。李清照和赵明诚伉俪情深,琴瑟和鸣。怎奈丈夫公调外派为官,夫妻两地分离,小女子独守空闺,陡然滋生出孤寂凄怆之绪。时值七夕,她凝眸天上,想那牛郎、织女“云阶月地”,相隔“关锁千重”,一年才能相聚一次。转而联想到自身,天上的牛郎织女,今夜尚能聚首,而人间的恩爱夫妻,此刻犹然两地分离。离恨惆怅,付诸笔端,深婉动人,遂成七夕诗词中翘楚。

“黯然销魂,唯别而已。”正值壮年的词人吴文英孤身一人滞留苏州,甲辰七夕,在夜色沉沉中他渐入梦境,此时,令他魂牵梦萦的爱妾苏姬悄然来到他的轻罗帐内,正值两情欢洽之际,床畔的烛火爆花,好梦突醒,转眼成空,词人借《凤栖梧·甲辰七夕》“开过南枝花满院。新月西楼,相约同针线。高树数声蝉送晚。归家梦向斜阳断。夜色银河情一片。轻帐偷欢,银烛罗屏怨。陈迹晓风吹雾散。鹤钩空带蛛丝卷。”倾诉自己与爱姬正如牛郎、织女在鹊桥欢聚片刻,徒增悲楚。

受《三国演义》影响,在大众心目中,魏文帝曹丕是个阴鸷腹黑、屠戮手足的暴戾残忍之辈。读了《燕歌行》,方知他乃内心柔软、性格忧郁的文艺青年一枚。在烽火连年的乱世,征戍无穷无尽,男子大多被迫从军出征或驻守边塞,与爱人聚少离多。作为一国之君,曹丕站在思妇的角度,借天上被迫分离的牛郎、织女来控诉、抗议人间夫妇不能团聚,“忧来思君不敢忘,不觉泪下沾衣裳。援琴鸣弦发清商,短歌微吟不能长,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汉西流夜未央,牵牛织女遥相望,尔独何辜限河梁?”诗句如愤如怨、如惑如痴,这个声音在两千年后的今天读来仍响彻苍穹。

其实,无论白居易、李清照、吴文英、曹丕,他们的七夕诗词虽遣词造句风格各异,却都跳不出相逢欢乐短暂的“离恨之苦”。秦观的《鹊桥仙·纤云弄巧》:“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一词独出机杼、别开生面地一反卿卿我我、长相厮守的传统格调,强调只要彼此真心相爱、两情不渝,即便终年天各一方,亦胜似那些貌合神离、庸俗无趣的“朝朝暮暮”。此词立意高远,化平庸为惊艳,这种跨越时空的新型爱情观,读来令人荡气回肠、唇齿留香,不愧为七夕词乃至爱情词中的千古绝唱!(申功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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